2004 年的那个夜晚,聋哑人王某和张某用手语聊了一整晚 —— 从童年时被小伙伴好奇的目光,到对 “有个家” 的憧憬,指尖的起落里,他们像找到了另一个自己。谁也没想到,二十年后,这段曾因 “同频” 而温暖的婚姻,会在冷战与疏离中走到尽头。当王某在母亲陪伴下走进永登县人民法院河桥法庭,一场带着温度的司法守护,悄悄接住了这对特殊夫妻的困境。
无声立案:
笨拙的手势,是最暖的开场白
立案大厅的脚步声、交谈声,王某都听不见。她攥着母亲的手,指尖微微发颤,用手势急切地比划着 “离婚”,眼里的焦虑像被雨水打湿的纸,轻轻一碰就会碎。
工作人员立刻围了上来。有人掏出手机搜 “你好”“别着急” 的手语图示,对着屏幕比画着练习,再用不太熟练的手势看向王某;有人蹲下身,对着王某母亲轻声说:“大姐,您慢慢讲,我们一项项记。” 填表时,工作人员怕王某看不懂,就把 “姓名”“住址” 写成大字,再用手指点着,配合 “写字” 的手势反复示意。
当最后一张表格填完,王某忽然对着工作人员笑了, 那是她进门后第一个笑容。她抬起手,拇指轻轻弯了弯,这个手语里的 “谢谢”,像一颗小石子落进心湖,让工作人员眼里也泛起了暖意。
文书送达:
从抵触到接纳,藏着一整个午后的耐心
“你们走!我弟弟不离婚!” 张某家的小院里,张某的哥哥红着眼吼出声,像一堵墙挡在法官面前。承办法官蔡忠忠知道,这不是敌意,是怕弟弟受委屈。
法官没后退,只是往旁边挪了挪,让阳光能照到两人中间:“大哥,我们和您一样,都想为他好。” 他蹲在门槛边,像拉家常一样说,“要是现在不把事情说清楚,以后他心里堵得慌,日子更难。我们就是来告诉他,不管选不选离婚,他都有权利知道怎么选。”
从正午到夕阳斜照,法官的声音晒得有些沙哑,张某哥哥的肩膀慢慢放松了。他转身进屋,把弟弟拉到院子里。张某看着法官递来的文书,又看看哥哥眼里的 “放心”,轻轻点了点头。那一刻,风穿过院子,带着麦香,像在说 “终于懂了”。
调解现场:
指尖的 “战争”,在亲情里慢慢软下来
调解室的桌子两端,王某和张某都绷着脸。王某突然用拳头捶自己的胸口,“咚咚” 声里,手势快得像要飞起来 —— 那是她憋了多年的委屈:“我累了”“过不下去了”。张某也急了,手指在空中快速划动,比出 “我为家做了多少”“你怎么不想想孩子”。
法官悄悄给双方亲属使了个眼色。王某母亲走过去,握住女儿的手,用手语比 “小时候你总说他懂你”;张某哥哥拍着弟弟的后背,比 “有话好好说,别让孩子担心”。
“就算分开,你们还是孩子的爸爸妈妈呀。” 法官让亲属把话传过去,“想想孩子放学回家,看到你们笑着打招呼,多好。” 这句话像温水,慢慢浇灭了两人心里的火。三个小时后,王某和张某的手势慢了下来,最后在调解协议上按下手印时,指尖的力度轻了许多。
温柔收尾:
无声的感谢,是司法最美的回音
离开前,王某和张某都对着法官比了 “谢谢”。没有声音,却比任何话语都重。这场没有争吵声的离婚案,像一场春雨,把尖锐的矛盾润得柔软了些。
法院人们常说:“法律是严肃的,但人心是暖的。” 对聋哑人这样的特殊群体,他们学手语、拉家常、找亲属帮忙,不是 “多此一举”,是知道 —— 哪怕听不见、说不出,每个人都该被温柔对待。
以后的日子里,王某和张某或许还会在菜市场遇见,或许会在孩子学校门口碰面,但至少此刻,他们带着给对方的最后一句 “安好” 的默契,走向了各自的新生。而河桥法庭会继续守在这里,用耐心当钥匙,用温情当灯光,让每个走进来的人都知道:法治的世界里,没有 “无声” 的角落。